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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旋風--史蒂芬妮

史蒂芬妮是一名八歲的小女孩(她的名字和其他身分資料都已經過更改),她是我在實務工作中治療的小病人,她的故事說明了我們對ADHD所採取的治療策略,及我們如何協助孩子克服學習的障礙,以達到專心的目的。

史蒂芬妮在學校有閱讀和數學障礙,而且總是精力旺盛,跟她的朋友嘰哩呱啦說個沒完,並且會在教室內狂奔;而她在家中也總是動個不停,經常和她的妹妹發生衝突,甚至變得具有侵略性,這對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,是極為不尋常的。因此,史蒂芬妮的老師將她視為罹患ADHD的學童,且一直對她的父母施加壓力,要求他們帶她去「就醫」,以增進她的專注力。當史蒂芬妮就讀小學二年級,即將要升上三年級時,她的父母被告知:假如她患有ADHD的病徵,就無法跟上進度。

當我在辦公室第一次與史蒂芬妮會面時,我看見一位朝氣蓬勃的女孩,和兩位積極、煞費苦心,又親切和藹的父母親走進來(她的父親是一位律師,而母親之前從事公關工作,現在待在家中照顧史蒂芬妮和兩個妹妹)。史蒂芬妮的確很活潑,當她探索著辦公室的每個角落時,會不停甩動她的捲髮,且坐立不安、手腳一直動個不停。不只是她的活動程度很高,連她的想法也改變得很快,當我觀察她和父母親在一起及獨處的狀況時,她會從一個主題跳到另一個主題:從在學校裡對她很凶的人,跳到我辦公室門後的東西,然後又回到她的朋友身上,接著是她有多討厭數學等。即使當我和史蒂芬妮獨自談話,她也很難形成一個主題,舉例來說,我問她為什麼會覺得有一些朋友很凶,她回答:「她對每個人都很凶。」或者「我覺得她不喜歡我。」但是,很快的,她又會跳到把玩我辦公室裡的一個玩具和遊戲上。而史蒂芬妮的父母與她在一起的時候,他們會將討論的主題組織起來,並試著把她拉回正題,不過成效卻不彰。

我提議,讓史蒂芬妮和她的父母討論在家中可能談論的話題,以便讓我了解他們之間關係的概況。媽媽提及史蒂芬妮偶爾喜歡幫忙煮飯,因此,她以這個話題作為開頭:「妳今天想要幫我煮什麼?」史蒂芬妮喜歡吃甜食,於是她對媽媽微笑道:「我想要做我最喜歡吃的檸檬派。」

史蒂芬妮很小的時候開始便在某些領域的進展遭遇困難。當她還是學步兒時,史蒂芬妮會到處飛奔,並探索每一樣事物,她的父母以為這是智能上的好奇心和潛能的表徵──事實上,史蒂芬妮是一位十分聰穎的小女孩,但是做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鐘熱度,無法長時間維繫興趣。儘管她動個不停,仍舊會表現出與父母親之間溫暖的情感,以及在描述她「討厭」的妹妹時,生動、鮮明的感覺和幽默感。

現在面對二年級的數學,史蒂芬妮的問題不在於理解能力,而是在於弄懂解決問題背後的方法上出奇的慢。由於她非常沒有耐性,而且想要速戰速決,所以她試著很快完成演算,卻因而時常出錯。

史蒂芬妮被稱為家中的「旋風」,她很喜歡音樂和運動,且是一名熱愛足球的選手。由於她太過急切,無法放慢速度,即使她的協調能力很好,卻經常不遵守規則,而且她很難遵從指示,無論是語文方面(比如:在尋寶遊戲中提供她三、四個線索,或是在學校遵守指令)或是視覺線索(像是:依線索看地圖,以便得知如何找事物)皆是如此,因此,她的挑戰似乎又寬又廣。

史蒂芬妮也表現出某些敏感性,例如:她對噪音會過度反應,尤其是對高頻的聲音。如果音樂的頻率較高,就像多數的流行音樂那樣,她就會變得更活潑,而且到處跑來跑去,有時候還會摀住自己的耳朵;她也會避開某些觸感,比方說平滑、絲綢般的東西,和滑溜溜或泥狀的食物。

當我們進一步評估史蒂芬妮的狀況後,發現她雖然擅長運動,但精細的動作技巧對她而言卻是困難的:她的手寫字相當潦草、不易辨讀;而且她上鋼琴課時,在控制指法上也是一件難事;她比較喜歡打鼓,因為她可以用力敲搥,並且東奔西跑。

在我們和史蒂芬妮進行討論時,意識到:她比較屬於非此即彼的思考者,而不是一個會觀察她所聽到,或理解事物中細微變化的孩子。在她的喜好和人際關係中,史蒂芬妮傾向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──她喜歡我、她討厭我,而不是她有一點喜歡我,或者她不是很喜歡我;而這種情況也帶入數學的觀念中──那個很小,而不是「比這個還大」。史蒂芬妮對於分等級的數量沒有內在的感覺,無論是情緒、數學,或是她的妹妹們惹她厭煩,皆是如此。

觀察一個孩子狀況的所有面向,需要和這個小孩及他的父母面談好幾次。跟許多診斷策略(往往是依循一份處方箋、一份親職,或是老師的觀察報告及觀察時間)相反的是,我們的方法是採取大量的評估,通常不只有一位專業人員參與其中。

我們不只是將史蒂芬妮歸類為ADHD的孩子,在了解她的世界中不同元素的意義,和對於聲音、影像和觸覺的反應控制方面,我們也發現這孩子有不均衡的發展,而且她對於如何計畫她的行動和想法也有障礙。

在本書後續部分,讀者將了解我們的主張:當我們將孩子視為一個獨立的個體,並了解他們獨特的發展概況,和他們的優點、缺點之後,孩子的表現會最優異,尤其是在這些核心的能力上;最重要的是,可以幫助他們達到愈來愈高的思考水準。於此,讀者也會看到我們用來加強弱點領域的一些方法和練習。

以諸如此類的努力,我們可以協助孩子克服感覺尋求、好動的傾向,或是幫助他們控制對某些影像和聲音的過度反應;我們也可以協助孩子更有效的計畫和排列他們的行動,並改善他們基本的身體與動作技巧,舉凡如:做筆記及書寫的能力,和運用精細動作技巧。我們不僅可以幫助孩子的肢體變得更加協調,而且能夠執行複雜的動作,像是運用在芭蕾舞或任何舞蹈中。

當我們端詳史蒂芬妮的狀況時,必須加以思索:她是否具有許多ADHD兒童的特徵。在我們剛完成的一份兒童研究報告中,每一位研究對象在各種檢核表上,都表現出ADHD的症狀,而且在診斷手冊和其他研究檢核系統中,也都符合ADHD的標準。我們發現:雖然他們不專心的症狀和高活動量經常如出一轍,但在感覺接收、計畫行動和排序等方面,每個孩子卻都有些微的差異,也就是他們有不同的個人感覺概況、不同的思考程度,及不同的自我覺察程度。而具有這組常見症狀的兒童,他們在基本的路線上,表現出巨大的差異,這引發了一個問題:我們想要找出基本的原因並加強核心能力,還是只想要專注在表面的症狀上?

經過兩年的時間,藉由給予史蒂芬妮的父母有趣的練習,讓他們每天都能針對女兒進行,以加強她的核心能力,這種治療策略終於讓史蒂芬妮開花了。隨著她的年齡逐漸增長,史蒂芬妮也發展出一個對有ADHD的兒童和成人極為重要的技巧,即是她變得比較有自我覺察,她會學著去衡量自己:「我不需要匆匆忙忙。」或是「我比較專心了。」她也會學著去思慮自己的情感:「我比較喜歡貝蒂,比較不喜歡海瑞特,因為貝蒂比較喜歡我,也許是因為我們的家庭背景相仿。」在學校裡,這種省思式思考十分重要,例如:「這篇短文寫得不太好。」或「因為……的緣故,我今天比較不專心聽講。」如果孩子能夠學習看到大的景象,在這孩子的腦海中就會產生一個框架,有助於他全盤了解問題。省思式思考的能力,讓孩子們就算沒有聽到老師說的每一件事,他們也能自行填補空白,這是一個比只是專心還更重要的能力。

有多少孩子做到我們在史蒂芬妮身上所看到的進步?在我的實務工作中,我發現:如果絕大部分的父母、學校,及孩子之間能夠相互合作,即使只有父母和兒童,也都會看見在聚焦和注意力方面整體的成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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